以往抱怨他，大都是莫名其妙地不高兴，根本不讲道理，钱程也搞不懂原因何在。不过像夏洛特这样头头是道地不讲道理，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。不过夏洛特看似随和，但本质上，还是个有些死心眼的人。钱程对此也是有所了解的。

　　先前都护府抓了不少跟着领主们参战的加拉西亚人，把他们当做官奴看押起来。夏洛特很在意这件事，不断来找钱程，希望想办法把那些人救出来。

　　夏洛特认为，按照教义，是不该坐视这些人沦为奴隶的，尤其他们还算自己的子民。不过不止钱程，其他西洲贵族也觉得她多管闲事。

　　确实有这个说法不假，但如今的奴隶贸易又不是什么新闻。贩奴最带劲的，就是圣城眼皮底下那些商业城邦。教廷都不关心的事，她跑去做什么。

　　加拉西亚国内开销巨大，王室至今欠着一屁股债，夏洛特自己也筹集不到多少钱。她的封臣们对这件事也不感兴趣，没人想去参加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。

　　钱程和他手下的一部分人，也是反对奴隶的。但他们反对的，是强迫华夏人当奴隶。至于蛮夷当奴隶合不合适，属于一个严肃的理论问题。诸位儒生多次进行了认真地学术探讨，也没讨论出结果。

　　官奴是朝廷手中的重要劳动力。权贵豪强手中，也有大量奴隶。每次汉军出征，都会带回很多俘虏。这其中利润的丰厚，到了有些军队因为抓的人太多，行动迟缓，被匈奴人击败的程度。想要否认奴隶，根本不现实。

　　所以，使用蛮夷奴隶代替华夏人，原本就是不少人心中的最佳方案。

　　不过抓到的西洲人，倒是没当做奴隶卖掉。

　　这些人不会种田，不擅长做工，去侍候人更是不靠谱。中原的奴隶商人根本瞧不上这帮人，无论如何也不答应做这笔买卖——带他们回去也卖不了好价钱，甚至都抵不上路费。

　　都护府上下不知怎么办好。白起和项羽的事情并不远，军中不少人相信，处死无罪的俘虏，自己也会倒大霉。而让他们就地干活——这些人是真的干不好活。

　　钱程想来想去，觉得搭救自己的国民总归是好事。他答应夏洛特，等这一季新种的作物收割好，就放人回去。但这段时间，加拉西亚人得自己提供食物，按照安排去修筑房舍，清理荒地，算作抵偿自己的赎金。不足的部分，夏洛特出面替他们支付。

　　都护府内部，大家都不太关心这件事，权当是丢掉了累赘，能赚回来一点也总比没有好。

　　俘虏们自己倒是欢欣鼓舞，对她感恩戴德，但加拉西亚贵族们只觉得她不是天真就是做作——君王需要的是贵族的爱戴，至于这些可怜虫，贵族们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感激。

　　从那件事之后，钱程算是更加了解她了。

　　她会纠结这些事情，钱程毫不奇怪——虽然这种结果，让他自己都很是无语。

　　“你也不用太在乎。”钱程想了想，用事实安慰道：“前几天让娜小姐的随从来求见，我们还开玩笑。他说德·努拉瓦伯爵夫人千里迢迢赶来我们这里，随后就在罗鲁克男爵的屋里待了一整天。当时他还开玩笑说，那二位肯定不是聚一起祈祷的。”

　　“整个营地的人都知道他们缺席了贵族们的祷告，我看大家也都无所谓。”钱程指出：“很明显，这并不是必需的仪式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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